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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的行動文學獎‧小品文獎/勇氣

【聯合報╱陳佳鈺】        2014.11.15 03:09 am

你說你怕。你怕,萬一對方有刀有槍,你怎麼辦?我也很害怕,但當場我沒有任何行動,而你一馬當先衝出去……

茫然注視著前方,心情糾結著盤踞的焦慮,我輕輕推了你一把:「怎麼了?」「我怕。」

幾分鐘前,一輛改裝機車催著噪音的油門,高速蛇行,撞上了一位老太太,我們剛放學要回家,正巧是這場事件的目擊人。我遲疑了一會,機車上的青少年看起來凶神惡煞,我實在沒有勇氣直視這場意外的畫面,生怕自己攪進這渾水。頂多,我想,頂多我去幫老太太扶起腳踏車,關切她的傷勢如何吧。

但當我正猶豫不決時,你竟然快步追上了那眼看肇事就要逃逸的青少年,「下車!」你大喊。青少年狠狠瞪了你一眼。「下車!」你再次重申,更伸手拔掉他的機車鑰匙。迎面而來的是一大串三字經,但你卻冷靜的拿出手機報警,我呆愣在原地,看著你完全不理會青少年的咒罵、叫囂,還是勇敢的站在那裡盯著他,以防他再度逃跑。

就像是英雄。你那無所畏懼的樣子,正氣凜然到我暗暗佩服,雖然一旁的青少年還不斷在叫囂……終於等到警察來了,我們也終於能離開。一路上,我看著你茫然的騎著車,問你怎麼了,你說你怕。你怕,萬一對方有刀有槍,你怎麼辦?你怕,萬一他們要登門報復,你怎麼辦?你怕,萬一哪天你莫名其妙被拖出去打,你怎麼辦?你怕,其實你什麼都怕。

於是我沉默。我也很害怕,但因為我的害怕,在事發當場我沒有任何行動,甚至連善意的幫忙都猶豫再三;而你一馬當先衝出去,卻在事後任憑恐懼席捲。我問你後悔嗎?你說沒有。

你不懊悔魯莽的捉住肇事者,因為你夠愛這個世界,你才能擁有更多的勇氣幫助旁人;反之,如果每個人都像我一樣,以為視而不見是最好的方法,那這個社會應該會變得很冰冷吧。人與人之間本就該相互關懷,在別人有難時雪中送炭,而非錦上添花的「有條件愛人」。

我今天看見了你,把木訥的愛化為具體行動。我希望往後也能和你一樣,毫不猶豫的去做對的事情,釋出愛的力量。

不過,下次再遇到這種事,記得先扶老人、記機車車牌,別賭上自己的生命危險,畢竟愛己也是很重要的啊!

我剛剛忘了告訴你,而現在輕輕對著晚風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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