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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Yahoo論壇/單厚之】不管你說什麼,我反對

2020年10月15日 單厚之


龍應台。圖/中央社

作家龍應台日前在臉書上發表了一篇「不管你說什麼,我反戰」的短文,卻引來撲天蓋地的批評,至今仍未完全平息。

龍應台這篇文章只有600字,通篇談的是奧地利畫家克林姆跟法國雕塑家羅丹一段下午茶的對話,最終提到戰爭會造成文明的毀滅,不可以把人民當籌碼、豪賭,不可以當成茶餘飯後的隨便聊聊,「不管你說什麼,我反戰」。

龍應台當然是「以古寓今」,提醒戰爭的後果,但通篇沒有中國、台灣、民進黨、共產黨之類的字眼,完全看不出任何批評民進黨政府、向中國妥協的味道。這10月3日發表的臉書,一開始也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,在4、5天後在親綠的同溫層中發酵,各種不堪的批評接踵而來。

「不管你說什麼,我反共」、「不管你說什麼,我作嘔」、「矯情、虛偽」、「大江大海老奴才」、「大江大海大特務」,這些近乎人身攻擊的文字,都是媒體的標題。短短「我反戰」三個字,在戴著有色眼鏡的人眼中,變成了「不面對殘酷的現實」、「向被欺壓的族群呼籲和平」、「自認是驕傲的中國人」,對港人的苦難袖手、對藏族、維吾爾族受到壓迫悶不吭聲。

批評龍應台的各種誅心之論紛紛出爐,批評的論點還引經據典、縱貫古今中外,從納粹德國一路講到馬丁路德跟甘地,不管龍應台有講的、沒講的,句句條條都是罪,彷彿龍應台就是中國的啦啦隊,比歐陽娜娜還要令人髮指。

我並非龍應台的粉絲,對龍應台沒有特別的關注,但也沒有龍應台特別親共的印象。隨手上網查一下龍應台跟中國相關的議題,只查到中國對龍應台的批評跟封殺。

稍微有點年紀的民眾或許有印象,龍應台在2006年曾經寫過「請用文明來說服我—給胡錦濤先生的公開信」,文中批評「『胡錦濤』三個字在二十一世紀的當下歷史裡,仍代表一種逆流」,並批評「南方都市報」、「新京報」、「冰點週刊」受到的打壓,批評中共把萬馬齊瘖下唯一還有微弱嘶聲的活馬的喉嚨割斷。

2009年、中共建政60年前夕,龍應台剛出版的《大江大海一九四九》被中共封殺,北京各網站接到網管辦下達的禁令,刪除全部龍應台的文章。《大江大海一九四九》至今沒有辦法在中國出版,如果這幾年有跟陸生接觸的話會發現,不少陸生離台時會把這本書列為必買的「紀念品」。

2016年底,龍應台在港大以「一首歌、一個時代」為題演講,陸生在現場合唱《我的祖國》(就是歐陽娜娜唱的那首)。事後龍應台在港媒發表了《大河就是大河》的文章回應此事,結果卻引來中方官媒的大肆批評,批評龍應台沒聽過《我的祖國》反映了眼界的侷限性、國家認同有缺陷,《解放軍報》更發出《大河不只是大河》的評論,批評龍的說法是「褻瀆祖先、褻瀆經典、褻瀆英雄」。

2019年9月,針對香港「反送中」運動,龍應台在臉書寫下「花園的地上有一顆雞蛋」的文章,指香港人希望充分參政的訴求,其實是全中國人的共同追求,以武力對待香港人,不是香港背叛了他的「祖國」,而是他的「祖國」背叛了香港。

這篇臉書文引來了上萬大陸網民出征,至今已有1.1萬次分享,《人民日報》則發文反問龍應台「為何只見雞蛋不見燃燒彈?」而龍應台則在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慶當天再次發文,文中提到「牆的目的,就是使人看不見,使人無知,使人粗暴」,只要讀者沈靜片刻,想一想很多事情的為什麼,「那麼你的初心,就越過牆了」。

諷刺的是,龍應台被大陸網民的出征,多數是因為她說過的話、寫過的字句、表明的立場;而台灣這一波對龍應台的攻擊,卻是因為她沒講過的、甚至是刻意忽視她曾經對「反送中」的表態,如果套用批評者的邏輯就是,「不管你說什麼,我都反對」。

對比最近蔡英文總統的國慶談話、前國安會秘書長邱義仁「瘋了才宣布台獨」說,其實都表達了自制、退縮的立場,但親綠的論者幾乎是一篇歌頌、讚揚之聲;但龍應台就是該死、親共。

龍應台雖然曾任文化部長,但從來沒有主管過國安、兩岸的機敏事務;龍應台的書雖然賣到中國大陸,但《大江大海一九四九》被禁至今,在中國談不上有太大的商業利益。近年,龍應台隱居大武山下筆耕,雖然有一些粉絲,但也談不上多活躍。這樣一個人,何勞綠營知識份子勞師動眾集體出征?

綠營出征龍應台的背後,反應的是綠營話語權空優逐漸喪失,除了罵中國之外,對內已經找不到任何有優勢的議題,只好在龍應台發文數日之後,冷飯熱炒、集體出征,把龍應台打為中國同路人,來安慰同溫層的需求,假裝自己仍然是主流、是多數,仍有霸凌弱者的能力。

只是一個連「我反戰」都不能講的國家,還談什麼正常、民主、自由,還談什麼對話、團結,還談什麼價值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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