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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7個家庭故事 校牆說悲喜

2011/10/01 【聯合報╱記者曹馥年/嘉義縣報導】


嘉義鹿草鄉碧潭國小有四十七面家庭故事牆,每一面牆,都訴說一個家庭的幸福與期待。 記者曹馥年/攝影  

嘉義縣鹿草鄉碧潭國小的圍牆,是學生的大畫布,最特別的是學生彩繪「家庭的故事」,有人記錄全家出遊的難得畫面,有人許願能與家人團圓聚餐;每有訪客好奇觀看,小朋友得意介紹:「你看,這是我們家!」

碧潭國小學生僅六十人,去年起在老師帶領下,彩繪司令台後方的白牆;因全校三分之一學生為外配子女,學生彩繪東南亞各國風情,社區居民稱讚「有夠水」。師生受鼓舞,再度發起彩繪壁畫活動,將灰色水泥圍牆改造成四十七面的「家庭故事牆」。

學校先發給學生學習單,讓孩子回去與家長討論彩繪主題,再用粉筆打草稿、黑筆描邊、油漆上色。作畫時,孩子在圍牆邊一字排開,個子小的弟妹畫花草,高個頭的兄姊畫藍天雲朵,中途不時拌嘴「厚,你故意把我畫醜」,過程熱鬧又溫馨。

蔡曜全與蔡曜隆兄弟檔畫自家的電器行,他們天真說:「客人看到喜歡的產品,要付錢買,爸爸很開心,因為可以幫我們買書和文具。」五年級李碧琪父母工作忙,她想念小時全家一起到台北木柵動物園遊玩,「現在還忘不了」。

「阿宏」是非婚生遺腹子,由務農的祖父、語障無法說話的祖母照顧,爺嬤為讓孫子報戶口,辦收養手續讓「孫子變養子」。阿宏畫阿公、阿嬤張開雙手呵護著他,三人甜甜微笑。

「這是爺爺、這是奶奶、這是爸爸、這是我…這邊是媽媽。」出生新移民家庭的「小朵」(化名)畫一家人開心談笑情景,她介紹到媽媽時,難掩落寞神情,因為故事牆完成不久,她的母親就離家出走。

「我畫的是快樂晚餐,大家一起吃團圓飯,奶奶煮得菜很好吃。」小朵低著頭,把她的故事牆介紹完。

校長邱文嵐說,彩繪完畢,會結合導覽訓練,讓孩子向外賓介紹壁畫,並配合社區車鼓舞演出,讓訪客印象深刻;二年來,每個孩子都對居住地的風土人情,以及新移民文化更為了解,現在每次學校活動,彩繪故事牆總成為熱門合照景點。
朝陽日盛晴無雲
農稼豐收彩雲天

新聞幕後/校園故事牆 映射逆境學童的天真

2011/10/01 【聯合報╱記者曹馥年 】

記者接觸對象形形色色,內容包羅萬象,採訪過程中,常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、心情,本報不定期推出「新聞幕後」專欄,與讀者分享這些辛酸與感動。幹了兩年多的記者,看多了生離死別的刑案,採訪嘉義縣鹿草鄉碧潭國小家庭故事牆,看到小朋友面對逆境的天真,心中五味雜陳。

碧潭國小全校60位學生,六年級21人,占全校人數1/3,今年入學的新生僅個位數,驟跌的新生人數,就能看出整村的出生率有多低。

全校新移民子女約1/3,家長或務農或到工廠當女工,工時長、薪水少,能給子女的有限,更別說教育資源。

採訪故事牆,當然得找學生談畫中的故事;人很好的何主任幫我請六年級學生下來拍照受訪、錄影音,採訪時得知,小朵的媽媽是外配,拿到身分證後就離家出走,小朵的媽媽離家時,家庭故事牆剛完成沒幾個月。

小朵是個有禮貌、嘴邊總掛著淺淺笑容的清秀女孩,輪到她介紹故事牆時,她說她畫的主題是「全家福」。「這是爺爺、這是奶奶、這是爸爸、這是我…這邊是媽媽。」介紹到畫中的媽媽,她垂下眼簾,微笑有點僵,看得出她很難過,但不想表現出來。那是種很複雜的表情,不應出現在12歲孩子臉上。

「我畫的是大家一起吃飯,奶奶煮的菜很好吃,一家人一起吃飯聊天,很開心。」她低著頭,把她的故事牆介紹完,心疼她的遭遇,寫稿時,我幫她化名「小朵」。

陪小朋友走回教室時,小朵遞來1朵幸運草:「姊姊,這送給妳!」問她在哪摘的,一群小朋友帶我到校園一棵樹下,那裡滿滿的3瓣酢漿草間,長了不少4瓣幸運草。大家蹲下來找幸運草,何主任也沒催大家回去上課,反而跟著一起找。每位小朋友都帶著1、2朵戰利品,蹦蹦跳跳回教室去,「看來我們學校,是一所特別幸運的學校喔。」

聽到這話愣了一下,偏鄉小校的孩子,物質享受有限,比一般孩子艱辛的成長環境,瞬間有點難把它和「幸運」連在一起。

但轉念一想,位處都市學生動輒千人的國小,有哪所學校能讓每位孩子在學校圍牆上分享家庭故事?哪會因一朵幸運草就能笑得如此開懷?

衷心期盼這群孩子臉上永遠掛著純真笑容,而不是那過早世故讓人心疼的複雜表情。
朝陽日盛晴無雲
農稼豐收彩雲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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