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灣第一位女醫師有多神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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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/5/24 風傳媒 蔡佳妘

台灣第一位女醫師有多神？七歲能背千家詩、打敗日人考上醫學院…也許你阿嬤也被她接生過

講到阿信，你是不是馬上先想到日本電視劇裡努力奮鬥、獨立創業，命運坎坷卻不屈不撓的那位奇女子阿信？但你知道嗎？台灣也有位超級優秀的女阿信！既然是女性，當然不是指五月天的主唱，而是「台灣第一位女醫師——蔡阿信」，她不但從小就能流暢地背誦許多古籍，更從眾多知識分子中脫穎而出，在日治時期，成為少數能夠去「內地（編按：日治時期，台灣人稱日本本島為內地）」讀書的台灣女孩。

阿信不但是台灣第一位受過現代醫學訓練的女醫師，還是位仁醫。她在行醫一段時間後，看見很多產婆沒有受過專業訓練，導致婦女生產的死亡率居高不下。於是創立產婆講習所親自教學，教出了300位產婆，也許你的祖母，就曾經被她教出來的產婆接生過呢！

五歲起，她就不願向命運低頭

蔡阿信的倔強與天分，從小就能看出來。小時候，她的生父過世，母親為了讓孩子能夠過更好的生活，忍痛將她送給一位牧師做童養媳，結果年僅五歲的她不願意做童養媳，就靠著超群的記憶力與意志力，從大龍峒走回位在艋舺的家，這樣「逃家」的情形出現過兩次，看她如此堅持，牧師於是放棄了領養，將她交還給母親，後來母親就帶著她和妹妹改嫁。

慶幸的是，繼父也很疼她，怕她痛而不讓她纏足，又把她送去私塾上課，記性好的她，不到一個月就把三字經背完，上學一年能背出唐詩三百首、千家詩等等。繼父知道她天生就是讀書的料，就把她送到了大稻埕公學校繼續學習，只是在日治初期，能上學的人很少，能上學的女生更少，全校只有阿信一個女生。

12歲時，她恰好遇上了全台第一所女子中學「淡水女學校」的創立，成為了這所學校第一屆，也是全校最年輕的學生。阿信年紀雖小，卻在課業上不輸給其他人，物理、數學、英文的成績都是頂尖的，成為了學校裡的風雲人物，優秀到老師建議她赴內地進修。

台灣第一位女醫師：「貧者少收，赤貧免費」的仁醫

18歲從淡水女學校畢業的阿信，在老師的強力推薦、以及疼愛她的繼父死於肺結核的雙重動力下，不顧周圍「女孩子不用念這麼多書」的聲音，隻身一人到內地醫校進修。在讀完兩年的語言學校後，她一次就考上了東京女子醫科大學。

歷經十年學習生涯，熬過了對著泡在福馬林裡的屍體動刀解剖，讓她食不下嚥又狂作惡夢的日子；經歷過整個「留日台灣同學會」只有她一個女生的窘境，阿信終於完成學業歸鄉。回台當天，「第一位日本科班女醫師」的光環吸引了無數記者來訪問，隔天報導更是以「萬綠叢中一點紅」、「華佗再世，見面病除」下標題，甚至連她接受訪問時的服裝也被成衣店大量製作，成為一時的話題。

回台後，她先是在台大醫院的眼科實習，後來到台中和丈夫一起開了「清信醫院」，並秉持著「貧者少收，赤貧免費」的標準，拯救了許多貧苦人們的生命。雖然她的醫術受到大眾肯定，但她發現，在台灣婦女生產還是依靠產婆較多，很多產婆沒有受過專業訓練，導致婦女生產的死亡率居高不下。於是她創立產婆講習所，並親自教學，教出了300位產婆，又被稱作「台中之母」，因為當時台中至少有一半的人是由阿信或她教出的產婆接生的。

一生救人無數，婚姻之路卻相當坎坷

儘管阿信才能出眾、在事業上相當順遂，但她的婚姻之路卻不太平坦。她有過兩段婚姻，第一段婚姻是在內地留學時，在台灣留學生的聚會上，認識了熱衷參與台灣民族運動的彭華英，兩人十分合拍，並於回台後兩年在蔣渭水的媒合下結婚。

由於丈夫是台灣文化協會與台灣民眾黨的成員，阿信的醫院常常受到警察的「關照」，但是蔣渭水去世之後，台灣知識分子的反日運動嚴重受挫，彭華英眼看理想越離越遠，開始放縱自己和酒肉朋友交往、墮落。與此同時，阿信的聲望卻是越來越大，有人諷刺彭華英是「吃軟飯的」、聲望遠不如老婆，這些酸言酸語深深刺到他的痛處，回家便與阿信吵架，兩人的間隙越來越大。最後，在警察的緊迫盯人下，彭華英逃往中國、認識了新的女人，並與阿信離婚。

離婚後，阿信把醫院收掉，遠赴美國進行醫學研究，並順道去加拿大探望曾幫助過她的老師，沒想到這一去就是好幾年回不了家鄉──二戰開打了。無法回台的阿信在當地的醫院當實習醫生，卻因為無法發揮而離開，前往日籍人士集中營當駐軍醫生，在環境艱難的集中營服務了幾個月，又回到溫哥華申請開業，因緣際會下認識了退休軍中牧師吉普生上校。

戰爭結束後，阿信與吉普生牧師在台相遇後結為連理，並於四年後移居加拿大。牧師於1967年去世，獨自一人在異國生活的阿信深感到相當孤獨。高齡86歲的她捐出畢生積蓄，在1980年成立了「至誠服務基金會」，專為寡婦提供精神關懷和保健諮詢。

蔡阿信女士無私的一生被台灣人們感激著，作家東方白曾以她為原型，寫下《浪淘沙》這部小說，並由民視改編成同名電視劇，備受歡迎。而阿信本人於1990年在溫哥華的養老院安然辭世，而她所創立的基金會至今仍在運作。

阿信出生於日治時期，同時面對著身為殖民地人民與女性的雙重壓迫，但她卻刻苦向學、堅定地走出屬於自己的路，行醫幫助無數人，甚至到老都惦記著社會上的弱勢族群，這樣的精神實在令人敬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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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信醫院產婆講習所的招募公告（圖／維基百科）

本文部分內容經授權取材自新自然主義《女人屐痕3：百年女史在臺灣：臺灣女性文化地標【增訂版】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