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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說無責:司法會變成怎樣?

【聯合晚報╱社論】        2013.12.16 02:14 pm

檢評會的決議書,為喧騰一時的司法關說案和濫權監聽、洩密案,投下震撼彈。對此結果,藍綠各自將手指指向對方,當事者更是人人不滿意,個個有話說。

平心而論,檢評會決議書所陳述的事實,近幾個月輿論均已反覆討論,並無新意,亦即:高檢署檢察長陳守煌確實接受立法院長王金平的關說,向檢察官林秀濤關說,柯建銘的司法案件因此結案;而在偵辦和揭露此案過程中,特偵組和檢察總長黃世銘確實犯了濫權監聽、洩密等重大違失。

此事實雖眾人皆知,但在藍綠鬥爭、政治紛擾下,焦點卻逐漸模糊。同屬違失情節重大的兩造,命運大不相同。黃世銘除了尚有洩密官司在身,濫權和違法監聽問題,也將面臨監察院二次彈劾,甚至可能遭解職。

相對於此,曾經承諾「檢評會說我關說就下台」的陳守煌,卻公開撕毀承諾;柯建銘在民進黨全黨護航下,穩坐總召高位;王金平保全黨籍的假處分在手,確認黨籍官司一時不會結束,立委龍頭寶座料不會受影響。

因此,檢評會決議書最重要的意義,恐怕不在「建議相關機關如何處分」,畢竟即使將林秀濤、陳守煌記警告,也無關痛癢;欲將黃世銘撤職,則必須過監察院和司法院職務法庭這兩關。重點在於應將此事件從政治口水與紛擾抽離出來,從法制面嚴肅思考,下一步該怎麼做。

為了卸責,所有當事人,不是指責別人錯誤,就是對自己的犯行輕描淡寫帶過。若論對司法斲傷,「輕描淡寫」比「卸責他人」還過。對於身處檢察體系頂端的黃世銘、陳守煌來說,「知所進退」已不僅是為個人行為付出代價,更是身為司法人捍衛司法尊嚴、司法獨立而應有的承擔。

「司法關說者無責」,是另一個必須變更的現狀。如果立委一手掌控司法部門預算,一手卻以「選民服務」為由就個案向司法官「建議」,而不須負擔任何責任,司法獨立就只是空談。對妨礙司法的修法工作乃當務之急,卻可嘆王金平領導下的立法院恐怕無此自覺,若就此確定「關說無責」,想想看司法會變成怎樣?

至此,立院和檢評會合力把關說除罪化了

【聯合報╱社論】        2013.12.16 02:02 am

檢評會日昨所做出的決議,最讓人矚目之處,倒不是該會嚴厲要求監院將黃世銘撤職,而是它認定檢察長陳守煌和檢察官林秀濤確涉及關說與被關說,卻認為那只是「程序瑕疵」而輕輕放過。至此,在立法院和檢評會的唱和下,關說已形同被宣告「除罪化」了,這將為台灣司法埋下無盡惡果。

自九月爆發關說案以來,因政治勢力的喧賓奪主,王柯關說案的本質一直隱諱不彰,未受到充分檢視。這次檢評會的調查,透過陳守煌和林秀濤證詞之交叉比對,可謂在特偵組調查之外首度還原了其間來龍去脈,證實王金平—陳守煌—林秀濤之間的「三聯式關說」確實存在,且成功促使林秀濤改變原本打算上訴的心意。亦即,這不僅僅是一件意圖關說司法案,而且是一件司法關說「既遂」事件。

遺憾的是,檢評會在新聞稿上既如實詳述王—陳—林「三聯式關說」之存在,也認為兩人如此作法可能損及職務之公正、超然及獨立,分別違反《檢察官倫理規範》第十一條及第十二條;但檢評會卻隨即又替陳守煌和林秀濤開脫,說他們均已坦白、誠懇陳述事發經過,因此,「衡情予以行政懲處為已足,無移送監察院之必要」,僅建議法務部給予「警告」處分。在同一分報告中,檢評會對於黃世銘表現出必欲除之而後快的姿態,相形之下,對陳守煌、林秀濤卻是體貼寬容備至;兩者的待遇,直如天淵之別。

最滋爭議的一點是,高院檢察長陳守煌接受王金平關說,並轉而向屬下檢察官林秀濤關說,而林秀濤也如其指示做出違背自己原本意願的不上訴處分;在這種情況下,檢評會卻刻意淡化兩人的責任為「程序問題」,聲稱他們的違法只是「未依規定辦理登錄」。如此一來,日後任何檢察官關說或接受關說被查獲,豈非皆可援引此案辯稱只是「未辦登錄」而輕鬆脫罪?

王柯關說案演變至此地步,黃世銘及特偵組的諸多偵辦程序疏失自難辭其咎,馬總統笨拙的手腕則使問題愈發夾纏;然而,當事件演變成關說的本質無人聞問,反而是追究偵辦程序的枝節遍野蔓生,經過政治狼煙的助燃,再加上司法歧見的催化,不僅將辦案者打成罪犯,更使得關說及被關說者搖身變成英雄。這樣的發展,簡直令人毛骨悚然。

撇開被評鑑者的個人遭遇不談,檢評會做出的決議,最讓人擔心的後果之一,是呼應了立法院擁王柯人馬的政治反撲,彼此前呼後擁地將關說行為「除罪化」了。自今而後,權勢人物可以堂皇將手伸進司法機關,隨意影響案件判決;而司法人員也可以放心和權勢人物酬酢交好,甚至幫對方擺平官司,就算被查獲接受關說,也不致有何嚴重後果;甚至,要比司法官拚命認真辦案的「風險」要小得多。檢評會的決議,留給整個司法界的隱喻,不正是如此這般?

檢評會是根據《法官法》設置的獨立機構,成員涵蓋檢察官、學者、律師和社會公正人士等,由於是第一屆初次運作,仍帶有很強的實驗性質,自難過度苛責。然而,它這次決議在視野與價值上的偏倚,不僅有失外界對其公正超然之信任,它對司法人員可能造成的誤導,乃至對社會認知及司法正義可能造成的斲傷,都不可小覷。

就如最高檢的評論,認為檢評會的發言早有「預設立場」,因喪失客觀立場,而作出不合理的決議。其中,諸如檢評會主席洪泰文以身兼黃世銘幕僚而自請迴避,而部分評委為移送該案的民間司改會成員卻不主動迴避,反而居間主導。這類「君子可欺之以方」的情形,其實都複製了朝野的政治角力風格,人們在公視及NCC之爭也已屢見不鮮,檢評會的公正性因染綠而招致質疑亦恐難免。

三個月來,藍綠立委為回報王、柯的人情,而將黃世銘當成箭靶。而檢評會這次的輕重失衡,不管是回報了誰,對司法都是大傷;將關說「除罪化」,正是刺殺正義的凶殘一刀。
朝陽日盛晴無雲
農稼豐收彩雲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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