免費論壇 繁體 | 簡體
Sclub交友聊天~加入聊天室當版主
分享
返回列表 發帖

丹麥、瑞典真人圖書館 借人,不借書

【聯合報╱記者梁玉芳、陳柏亨/丹麥、瑞典報導】


「真人圖書館」二○○九年在哥本哈根的活動海報,一群「真人書」義工站在書架上,如同書本,等待讀者借閱。左二是脫衣舞孃羅莎,就站在紅髮龐克女孩與黑長袍穆斯林婦女之間。 記者梁玉芳、陳柏亨/攝影


瑞典馬爾摩市立圖書館「出借偏見」,借你一個真人,陪你談談偏見,辦好借書手續,讀者與書坐下暢談卅到四十五分鐘。 記者梁玉芳、陳柏亨/攝影


圖/聯合報提供

聯合報慶祝創刊六十周年,為讀者規畫「借鏡國外,提升台灣」國外採訪系列專題,並以數位匯流的方式呈現報導,邀讀者一起走向新媒體時代。

超級強震再度找上日本,甚至引發海嘯的複合式災難,在嚴酷的環境下,日本人依然保持鎮定、理性,因為他們靠著訓練有素、準備周全與天災和平共處。

感謝中國信託贊助此次國際採訪計畫,長榮航空提供交通協助,與國人放眼世界,關懷台灣。

「你對人好奇嗎?來借本真人書(living book)吧!」「你想認識我們嗎?請借閱我們。」在瑞典馬爾摩市立圖書館摩登的大廳,立著大型看板,對讀者提出另類邀請。

歡迎讀者閱覽的,不是「只能看、不會說」的沈默書籍,而是會走動、會回話的真實人類。

真人書單 多承受汙名者

這裡的「真人書單」豐富,包括:伊斯蘭教長、金髮女郎(誰說她胸大無腦?)、厭食症患者、跨性別裝扮者、愛滋帶原者、或是靠翻撿垃圾過活的「垃圾掏客(dumpster diver)等等。跟圖書館裡的其他書籍一樣,建有「圖書目錄」,但幾乎都是承受社會汙名、引人好奇的人口類別。

「每個人就是一本書,而且開卷有益。」圖書館員瑪格麗塔‧斯古德說。這是圖書館近年提供的「出借偏見」服務,因為「面對面溝通,就是消除偏見與歧視的開始」。

例如,愛滋帶原者尤金‧永森最常面對借閱者的提問是:「如果跟你同桌吃飯,我會被傳染嗎?」在歌劇院工作的服裝設計師永森一次次解釋:「不會,愛滋病毒是經由血液和體液傳染的。」打了唇環的他,和同事一樣吻頰問安。「我感謝提出問題的人;問了,誤會就化解了。」有婦人擁抱永森,感謝讓她「知道如何和感染愛滋的朋友相處」。

瑪格麗塔說,當你跟真人書面對面坐下,問出所有平日看不慣、不易啟齒的問題,聆聽答案,理解對方的獨特及想法,你也就閱讀了一個人的人生。最好 在閱讀之後,有一部分的你因此改變,這世界的偏見與歧視濃度也跟著稀釋。

這樣深具創意的「出借偏見」計畫,是由卅分鐘車程之外的丹麥哥本哈根跨海而來。

哥本哈根 圖書館發源地

「真人圖書館(the Human Library)」組織總部位於哥本哈根,是由丹麥人羅尼‧艾柏格與四個朋友創設。「一切由一樁暴力攻擊開始。」卅八歲的艾柏格說。

一九九三年,他們都還年輕,一位朋友因族群問題遇刺重傷,幸好活了下來。原是丹麥與摩洛哥混血的艾柏格與朋友在震驚中,思考種族衝突議題。後來成為記者的艾柏格發現,許多暴力起於歧視與誤解,唯有對話與理解才能促成相互包容;「真人圖書館」是行動的最終產物,於兩千年成形。

唱作俱佳的艾柏格舉例說,許多歐洲人不喜歡穆斯林移民,「即使根本不認識,也能說出一大堆缺點」;但如果巷口就住了個穆斯林,你們每天道早安,還一起踢過足球,「你馬上會說,喔,這傢伙不錯」。他深信,「真實接觸」是理解的第一步。

真實接觸 理解的第一步

卅一歲的瑪密特‧那哈帝阿尼是成功的房地產商,他在丹麥「真人圖書館」的分類是「難民/穆斯林/前不良少年」。六歲那年和母親、姊姊由伊朗來到丹麥難民營,上學總是穿別人捐的二手衣,他不知道他遭同學聯手霸凌、倒栽蔥塞進垃圾桶,是因為他的膚色、宗教、長得瘦小、太窮酸,還是以上皆是。

「滾回你的國家去!」是殺傷力很大的話,瑪密特說,在公車上,老婦人竟然對八歲的瑪密特這麼說,瑪密特永遠記得那種傷心,「只能累積憤怒」。

當社會像他這樣的憤怒移民多了,男孩開始結夥鬧事;直到他效法由難民當上牙醫的母親、重拾書本,以成功證明自己的正當性。他說,社會對移民總是質疑,「我希望改變世界對人的看法,所以我成為一本書。」

「無知造成恐懼」是艾柏格深信的原則,也是他跨國「打書」的動力。歐洲議會是「真人圖書館」最大經費支持者,至今曾在近卅個國家辦過活動、甚至設立分部或連絡處,除歐美之外,觸角也深及亞洲。

脫衣舞孃/脫衣可以 但我不從事性交易

2011/08/29 【聯合報╱記者梁玉芳、陳柏亨/丹麥、瑞典報導】


羅莎‧費爾曼、陳柏亨/攝影


戴上眼鏡的羅莎,現在是鐵路局員工,看不出當年脫衣舞孃的模樣。 記者梁玉芳、陳柏亨/攝影

「什麼書/人最熱門?」「真人圖書館」創辦者羅尼‧艾柏格說,這是他最常被問的問題,不同的國家會有相同的歧視,也有各自的獨特偏見,所以「借閱率高的書,反映當地社會的偏見」。

舉例來說,兩千年在丹麥舉辦第一次「真人圖書館」時,最受歡迎的「真人書」是年輕的阿拉伯穆斯林女孩;二○○二年,匈牙利「讀者」最好奇的是則是「前右翼極端分子」。到了葡萄牙,卻是「難民」最常被借閱,英國人則是想了解「遊民」以及「前幫派分子」。

羅莎‧費爾曼絕對是丹麥「真人圖書館」的「暢銷書」之一,歷次活動中她的「借閱率」最高,因為她曾經是脫衣舞孃。

「一般人生活裡哪會認識一個舞孃?但我們心裡卻絕對好奇,而且存有對脫衣舞孃的價值判斷。」真人圖書館創辦人羅尼‧艾柏格說。

十八歲那年,羅莎在丹麥哥本哈根看見一則求職廣告:「想要快速賺錢,而且免稅嗎?」她心動了,於是她成了希臘塞薩洛尼基小島觀光旅館中的脫衣舞孃。

從此,她晝伏夜出,晚上穿上五吋高跟鞋,裸著上身為客人的熱切眼光舞動。「我告訴爸媽,我在地中海這邊的工作是摘橘子;他們反問:是摘哪種橘子,給這麼高的工錢?」她自嘲。

「為何甘心淪為性對象?」

羅莎說,在「真人圖書館」她最常被問的問題是來自女性:「妳為何甘心淪為性對象(sex object)?」她解釋:「這與性無關,而是與錢有關。」她不在乎脫衣,卻不從事性交易,那是她給自己設的底線。

也有幾次高中女孩「借閱」時,告訴她,以後也要當脫衣舞孃。「千萬不要!這絕對不是好主意!」羅莎告訴女孩,那是充滿烈酒與毒品的環境,那些年,她雖然賺錢容易,卻沒有一天回家時是清醒;她不碰毒,卻親眼見過許多朋友沉淪,更目睹第三世界女子遭「人口販運」到希臘賣淫的慘境。

見過太多醜惡,直到廿九歲那年,有天她清醒過來,心想:「我就要卅歲了,我在這裡幹嘛?」

於是,她當下買了機票,在當了十一年脫衣舞孃之後,回到哥本哈根。她成了丹麥鐵路局的員工,與男友育有兩子,也加入「真人圖書館」成為活躍分子。

如今坐在對面的羅莎,不再穿著丁字褲和高跟鞋,而是套上胸前寫著「請借閱我」丹麥文的大T恤,她是打擊歧視的熱血義工;只在「真人圖書館」的宣傳海報上,她再次粉墨登場,露出半裸背影,就站在一名紅髮龐克及身穿全身黑罩袍的穆斯林婦女之間。
朝陽日盛晴無雲
農稼豐收彩雲天

TOP

戴頭巾女孩/社會接受辣妹 卻不接受我

2011/08/29 【聯合報╱記者梁玉芳/瑞典報導】


戴頭巾的亞斯敏走在哥本哈根街頭,有時也會引來注視眼光,那是隨著頭巾而來的。 記者陳柏亨/瑞典攝影

即使是在國際都會如丹麥哥本哈根,廿歲的亞斯敏‧羅札葉‧歐斯德仍然能感覺到,伴隨著她穆斯林頭巾而來的眼光與標籤。

「妳丹麥文說得真好?」一位老太太忍不住問她。「那是因為我『就是』丹麥人。」亞斯敏的回答有些無奈。

摩洛哥爸爸加上丹麥籍媽媽,在哥本哈根出生長大,亞斯敏從沒懷疑自己「不是」丹麥人;但當她十八歲起,決定遵循父親的穆斯林信仰,女子戴頭巾那天開始,在陌生人眼光中,她似乎突然不再是「丹麥人」──旁人對她的態度因一方頭巾丕變。

這似乎是亞斯敏在自己身上施行的一場社會實驗,用自己測試社會的包容與開放程度。

她原本跟丹麥街上任何一位青少女沒啥不同,染髮、化妝,對身體十分自在,直到她十六歲看了古蘭經。「它說:不要將妳的美貌給人看,妳才能分辨他們愛的是你,而不是你的長相。我心想:這太有道理了!我就要這樣做。」

「戴了頭巾 怎麼找工作?」

最大的反對來自父母。每天依教規朝拜五次的父親反問:「妳戴了頭巾,以後怎麼找工作?」他很明白社會如何看待穆斯林。母親則認為她想戴頭巾是「青少年的一時胡鬧」,跟刺青、打洞同等級;要她等到十八歲,而且「別在我的屋簷下戴頭巾」。所以,滿十八歲的亞斯敏搬出家門,貫徹決心。

她和好友四處採購美麗頭巾,如同某種成年儀式,在她選定的二○○九年七月卅日這天,她的頭髮不再為世人觀看。但也從這天開始,她說,「人們自動將我放進某種分類,『亞斯敏』不見了,我只是個『穆斯林女孩』。」

亞斯敏思索著,社會可以接受女孩把頭髮染成粉紅色,卻不太能理解女孩自願戴上頭巾,「我應該有表達的自由吧?」在路上走著,她感受到注視的目光,「好像我是外星人」,在公車上她受過非善意的「推擠」,這些是她十八歲之前從未遭遇過的,但她明明是同一個人。

因為頭巾,她得接受跟著「穆斯林女性」而來的刻板印象與歧視。諸如,她被問:「妳有上學啊?」因為大部分人以為穆斯林女性是「受男性欺壓,連學校都不能上」;「妳應該結婚了吧?」因為穆斯林女人應該沒受教育,而且早早結婚生子去了。

正念護校、也是足球隊員的亞斯敏說,剛開始面對這些標籤,「我快瘋了」;但是她明白,偏見是因為「他們不知道」。所以她加入「真人圖書館」,成為可借閱的「活書」。

一名婦人問她:「為什麼要戴頭巾?那不是男人對女人的箝制嗎?」亞斯敏回答:「我戴頭巾,不是出於恐懼,而是出於愛。」對答不是為了駁倒對方,而是為了理解彼此。「我很高興能幫助社會理解穆斯林。」亞斯敏說。(系列完)
朝陽日盛晴無雲
農稼豐收彩雲天

TOP

返回列表